
長江入渝第一島中壩島水域,成為多種優質名貴魚類的最適生境。
長江一脈,壯美浩蕩。
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,擁有獨特的生態系統,滋養了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,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寶庫,更是中華民族發展的重要支撐。
習近平總書記一直高度關注長江生態環境,多次赴長江沿線省市考察調研,為長江經濟帶發展掌舵領航,擘畫新時代長江經濟帶發展藍圖。
長江橫貫重慶全境,流程691千米,占長江總里程的10.8%。長江孕育了這片土地千年的文明脈絡,也滋養著3400萬巴渝兒女。江河安瀾則家國興盛,長江的生態底色,從來都是重慶發展的生命線。
大筆如椽,繪就山清水秀、天藍地綠的美麗畫卷。
長江干流重慶段水質連續8年保持優良,74個國控斷面水質優良比例連續2年達到100%,長江鱘、江豚相繼重現江面……重慶的探索不僅印證著“共抓大保護、不搞大開發”的實踐偉力,更以積極成效回答了“如何平衡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”的核心命題,在巴渝大地上譜寫了一曲“只為江水綠如藍”的新時代生態文明壯歌。
理念重塑 從“發展困惑”到“生態覺醒”的思維變革 “走老路,去消耗資源,去污染環境,難以為繼!”
白露時節,長江江津段,江面薄霧氤氳。53歲的劉鴻駕駛護漁船,巡視著每一片水域。這位曾以捕魚為生的漁民,如今是江津區鴻鵠護漁志愿隊的隊長。隊中多數成員與他一樣,完成了從“向長江索取”到“為長江守護”的身份蛻變。
在劉鴻的童年記憶里,長江是漁民“取之不盡的糧倉”。轉折始于2000年后。江面上的電魚船多了起來,更令人憂心的是,電捕的魚蝦流入沿岸餐飲船。這些餐飲船大多沒有污水處理系統,油污、污水直排江中。旺盛的市場需求又吸引更多經營者無序涌入,形成“電捕—污染—需求擴張”的惡性循環。
這并非長江獨有的困境。彼時的重慶,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——是繼續走“以環境換增長”的老路,還是轉向“人與自然和諧共生”的新路?
昔日的長江之痛,是改革開放以來快速發展的生態代價。重慶地處三峽庫區腹心地帶,是長江上游生態屏障的最后一道關口。保護長江,勢在必行!
從2016年在重慶召開的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上“要把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擺在壓倒性位置,共抓大保護,不搞大開發”的開門見山,到2018年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重慶代表團審議時“剎住無序開發”的語重心長;
從2019年要求重慶“在推進長江經濟帶綠色發展中發揮示范作用”的殷切期望,到2024年“大力推動綠色發展,建設美麗重慶,筑牢長江上游重要生態屏障”的戰略擘畫……習近平總書記的殷殷囑托,不僅是政治號令,更是重慶破解“生態脆弱性與發展緊迫性”矛盾的根本遵循。
理念的變革,是最深層的變革;思想的覺醒,是最根本的覺醒。
重慶逐漸認識到:生態環境保護不是發展的對立面,而是高質量發展的前置條件;綠水青山不是經濟的負擔,而是最稀缺的戰略資源。
這份覺醒,源于對發展規律的洞察——當資源約束趨緊、環境污染加劇,“先污染后治理”的老路早已走不通;
源于對民生需求的回應——市民推窗能否見綠、出門能否親水,直接關乎“美好生活需要”的成色;
更源于對時代責任的擔當——作為長江上游生態屏障的“守門員”,守護一江碧水,既是對國家戰略的踐行,也是對全球可持續發展的貢獻。
正是這份思想共識,讓“共抓大保護、不搞大開發”從理念轉化為行動,融入重慶經濟社會發展的各領域、各環節。重慶踏出了“生態優先、綠色發展”的鏗鏘足音。
實踐攻堅 從“十年禁漁”到“系統修復”的生態守護 “發展經濟不能對資源和生態環境竭澤而漁,生態環境保護也不是舍棄經濟發展而緣木求魚?!?br />
生態保護沒有捷徑,唯有以壯士斷腕的勇氣直面問題,以滴水穿石的韌勁久久為功,才能變生態赤字為綠色基底。
長江禁漁的“十年之約”,是這場保衛戰的關鍵一役。
數據是最有力的證明:禁漁實施5年來,長江干流監測魚類較禁捕前增加58種,魚類資源量呈明顯上升趨勢。嘉陵江也多次發現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長江鱘,“江豚逐浪、鱘魚躍水”的場景,重新回到重慶人的視野中。
禁漁的實踐,印證了一個樸素的道理:當人類主動退出對自然的過度索取,江河便會展現出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。如今的長江干流重慶段,水質穩定保持Ⅱ類,這份成果背后,是短期利益的讓渡,更是長期生態紅利的積累——不僅是物種的回歸,更是人與自然關系的重構。
山水林田湖草沙是生命共同體,長江生態保護不能“頭痛醫頭、腳痛醫腳”,必須從流域系統性和生態整體性出發,統籌推進綜合治理、系統治理、源頭治理。
重慶以“山為骨、水為脈,林田湖草為肌體”,將重點水域岸線、飲用水源地,以及三峽庫區消落區、水土流失、石漠化等生態敏感區域劃入保護紅線,一場覆蓋全域的系統修復工程就此展開。
——在“護山”上,重慶大力實施“兩岸青山·千里林帶”工程,累計造林190萬畝,森林覆蓋率從2020年的52.5%躍升至現在的55.07%,躋身全國前十。
——在“治水”上,重慶全面落實河(湖)長制,1.83萬名河長用腳步丈量每一條河流、每一段岸線。2024年,各級河長累計巡河90.2萬人次,處置各類涉水問題7.1萬余個,織密了一張“橫向到邊、縱向到底”的水體保護網。同時,攻堅三峽庫區消落帶治理、次級河流污染,讓長江、嘉陵江、烏江的水質持續向好。
——在“治城”“治鄉”上,重慶錨定加快打造美麗中國建設先行區目標,一體推進治水、治氣、治土、治廢、治塑、治山、治岸、治城、治鄉“九治”攻堅,將生態修復融入城鄉發展每一個細節。
當銅鑼山的廢棄礦坑化作湖光山色的礦山公園,當梁平濕地迎來成群鷺鳥翩躚,當城市里的口袋公園、社區綠地越來越多,“推窗見綠、出門入園”成為常態——這些變化,不是偶然的風景,而是重慶持續推進生態保護的必然結果。
生態保護從來不是孤立的“治污”,而是系統的“修復”。重慶的實踐證明:唯有將山水林田湖草沙視為一個有機整體,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自然和生態環境,才能讓生態修復真正落地見效,讓綠水青山成為永續發展的底氣。
價值轉化 從“生態顏值”到“經濟價值”的路徑打通 “‘共抓大保護、不搞大開發’不是不要大的發展,而是要立下生態優先的規矩,倒逼產業轉型升級,實現高質量發展?!?br />
綠水青山不僅是生態財富,更是經濟財富,關鍵在于如何打通“轉化”通道。
重慶的探索,正是圍繞“生態產業化、產業生態化”這一主渠道,讓綠水青山的顏值轉化為金山銀山的價值,以創新實踐破解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的辯證命題。
地處重慶東南部、長江上游最大干流烏江之畔的武隆,持續深耕烏江“兩岸青山·千里林帶”工程,不斷優化“兩帶多廊多綠核”的生態安全格局。依托良好的生態資源,武隆打造了天坑寨子、懶壩國際藝術度假區等特色生態旅游項目,成功創建全國森林生態休閑游示范區、國家生態旅游示范區。
生態優勢帶來了產業紅利:2024年,武隆全區旅游收入達231億元,文化和旅游產業增速位列全市第一。更可貴的是,武隆將水土保持生態產品價值轉化產生的收益,持續投入到生態保護和修復中,形成“保護—開發—再保護”的良性循環。
制度創新,是生態價值轉化的“保障網”。
重慶的生態補償機制探索走在全國前列。2018年,率先實現市內補償機制全覆蓋;2021年,與四川率先建立長江干流跨省市補償機制;2024年,全面簽署渝鄂、渝黔、川渝補償協議,率先實現與上下游省市在長江干流和重要支流補償機制全覆蓋,構建起多層次的生態價值實現機制。
例如,在與貴州省簽署的烏江流域補償協議中,雙方將“總磷”設為核心補償指標,以總磷年均值0.05mg/L為限實施雙向補償。生態補償制度的完善,破解了“上游保護、下游受益”的利益困境,讓生態保護從“單邊責任”變成“共同行動”,為全國跨區域生態補償機制的完善提供了有益經驗。
長江萬里東逝水,生態答卷永流傳。守護江水綠如藍,需要“功成不必在我”的境界,需要“逢山開路”的闖勁,更需要“系統治理”的智慧。
站在新的歷史起點回望,重慶的長江生態保護之路,印證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:綠水青山既是自然財富、生態財富,又是社會財富、經濟財富。
當城市臭水塘變成濕地公園、雪寶山深處崖柏“重生”、三峽庫區消落帶長出“水上森林”,我們看到的不僅是生態的修復,更是文明的轉型——從征服自然到敬畏自然,從索取自然到回饋自然,這正是中國式現代化“人與自然和諧共生”的題中之義。
長江潮涌,青山為證;巴渝大地,綠滿人間。重慶踐行“共抓大保護、不搞大開發”的步伐不會停歇,這份“只為江水綠如藍”的堅持,終將在新時代新征程上,書寫出更加恢宏的綠色篇章。
來源:重慶日報